2013年7月24日

【艾耶雷克】任務005 處決




夏日的風帶著炎熱的氣息吹過樹梢,日光照射在葉片上,在地上投影出點點光跡。鳥居小徑綿延過樹林,朱紅色的拱門下鋪設著爬上些許青苔的薄石板,刺耳的蟬聲喧囂,伴隨著不太協調的咯咯聲由遠而近。

聽著像是步伐移動那樣的韻律,但卻有些遲疑凝滯,像是不知如何踩出下一個跫音,讓本該規律的腳步聲成了不諧和的音調。

七臨柱著拐杖不甚穩固的在石板上行走,他在醫院躺了兩週後終於能夠出院,但腿上的傷口還沒完全癒合,無法施力,只好磕磕絆絆的使用拐杖移動。其實這樣的傷勢足以向神社告假,但他不願繼續面對空蕩的房間,執意參與這次的召集。

煜燁沉默的跟在後面,他身上也還有未拆的紗布。上次任務對他也造成不小的傷害,好在雖然創口不少又失血過多,但沒有深及筋骨,就算渾身被繃帶包裹得只露出頭,也硬是比七臨早了幾天出院。

自從得知奉穎的死訊之後,七臨就有些反常。雖然一切生活照舊,向神社報告那次的任務時也很平靜,就連嘴角笑容的弧度都和以前毫無二異;但明顯沉默的時候變多了、笑也有種說不出的勉強感。

果然不可能不在意,尤其還是交情特別好的人。

煜燁不發一語跟隨在七臨的身後,靜靜地看著那抹有些落寞的背影,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眼前的人;或者可以說自己現在的心境也跟他一樣吧,都是無法接受失去夥伴的事實。

回想那次要向神社回報任務時,晴明巫女告知李鷹殉職的消息之後,當時最震驚莫過於煜燁。他當場愣在原地,腦袋像似當機一樣,無法去思考任何事情,只是不斷重複一句——如果當時一起行動就好了,如果一起行動就好了……

在那之後,笑容像是在煜燁臉上消失一樣,漸漸地,他很少在別人面前爽朗大笑,也變得很沉默。有段時間他會每天拿著一條黃色緞帶跑到神社圍牆旁的櫻花樹下,把緞帶綁在樹梢上,然後默默站在樹下仰起頭盯著樹梢許久。經過的道士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,就悄悄地離開,他們知道,這是他在哀悼他最好的夥伴,最至親的朋友。

同樣失去夥伴的兩人,在那之後便鬱鬱寡歡。一個努力露出如常的笑容,但偶爾裂開的面具卻讓那笑變得比哭還難看;一個終日消沉,每天在樹下徘徊像是迷了路的遊魂。

想著不能再這樣下去,兩人接受召集到神社承接任務。或許就讓工作麻痺傷痛,畢竟一直陷在過去裡絕不是過世的人所樂見的緬懷方式。

可惜即使硬是撐著病體到神社接下任務,這次遇上的卻不是負傷的狀態就能解決的目標。

原本想靠任務轉移注意力、專注於工作免得老是沉浸在負面情緒的計劃被破壞了,更準確的說,還讓原本就很低迷的情緒更加低落。

任務的目標是:叛徒。

──被如此稱呼的、不敵妖影侵蝕的前夥伴。

這不算是稀罕的狀況,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陰暗的部分,一但積累過了頭,被妖影趁隙而入也是常有的事。即使是身為驅魔師──不,應該說,就因為身為驅魔師,才有更多的機會面對那些黑暗的部分,尤其是一些私下委託的消滅任務……面對那些人為製造出的妖魔,產生動搖也是情有可原。

雖然無法得知對方被妖影附身的契機──也許不是單一契機,而是各種因素加成的結果──但既然變化了也是沒辦法的事,即使是夥伴也必須消滅,只是……

踩過神社前院的碎白石地,七臨和煜燁並沒有進行任務的打算──就算有,傷勢也只會讓他倆成為妖魔的糧食。原本打算若是不難的任務還能拼上一拼,但對付前輩變成的高階妖魔就不在他們負擔的範圍之內了。

嘆了口氣,七臨說:「目標太強大,這次的任務只能放棄。但既然都出來了……要到我家去嗎?上次你不是提過想試試屬性子彈?原本是想請教奉穎姊……」提到奉穎的名字,七臨頓了下,但很快又繼續說道:「畢竟屬性的部分她比較擅長。由我來試的話,或許會失敗很多次吧?雖然我覺得理論上應該是可行的,但是沒實際嘗試過也不好說。」

還沒等煜燁回答,奔馳來的腳步聲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。

將長髮挽成髻的年長女性匆匆奔馳過來,看見兩人,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:「啊呀,你們好,還好有遇到人……咦?你是劉……」女性看著七臨,思考著他的名字。

「七臨。」七臨接話:「初次任務時多虧前輩帶領,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呢。」笑著點頭致意。

「是嗎?時間過得真快,在那之後都沒什麼遇到你呢……啊,你受傷了,還好嗎?」發現七臨柱著拐杖,女驅魔師擔憂地問道。

「只是前次任務受的傷還沒好而已,不礙事。啊,這位是煜燁。」七臨向女驅魔師介紹,又轉頭對煜燁說:「這位是初次任務時協助我的前輩,是資歷很深的厲害驅魔師。」然後從背包拿出召集時發下的任務紙,看了幾眼以後遞給煜燁。

「你好。」對女驅魔師低頭行禮,煜燁有些疑惑的接過任務紙。那是一人一份的東西,他也有一張,沒必要又拿給他。

注意到七臨遞給煜燁的紙張,女驅魔師問:「那是任務清單?是稍早的召集發下的?說了些什麼?我有事耽擱了沒趕上,是重要的事嗎?」

三人中唯一拿著任務單的煜燁只好看著上面的內容,盡量簡略的解釋:「說是老大……我是說巫女大人被妖魔襲擊,因此發出了殲滅的任務。襲擊巫女的妖魔是神社的人,假借回報任務趁機偷襲,妖魔的特徵──」照著紙上內容報告的煜燁忽然停頓了下,「──不知道,要等巫女大人清醒才能問出,現在只說要清查神社內部的人員,要大家小心。」

他現在知道七臨為什麼要特地將任務單拿給他了。上面清楚寫著變為妖魔的神社人員的姓名、能力及容貌特徵,附上的照片竟然就是面前的女性!且在煜燁看見照片之時,照片旁原本空無一物的空白處,居然緩緩浮現出字跡。

對方是妖魔,現在的我們打不過她。
不要戳破她的偽裝,假裝不知道特徵,免得她改換樣貌。

七臨用傳訊類的陣式在任務單上留下這兩句話,因為在腦內繪製過就能發動,不需要任何語言或手勢,因此才能避過對方的耳目留下訊息,剛才他盯著紙看就是在做這件事。

收到訊息的煜燁自然跟著裝傻。除了打不贏妖魔之外,讓妖魔產生警戒改變樣子的話,要再確認妖魔的偽裝就困難了,還不如就這樣避開跟妖魔正面衝突,讓其他有機會擊殺妖魔的人來對付牠。

「是這樣啊……那你們現在是要去搜尋妖魔?」女驅魔師看來並沒有發現煜燁的隱瞞,點了點頭繼續詢問。

「不,這次的妖魔看起來不好對付,能讓千羽大人受傷想必實力不弱,我跟煜燁這樣一身傷的,去了只是去當妖魔飼料而已。」苦笑著擺擺手,七臨向對方表示兩人準備放棄任務回家,並要女驅魔師也小心妖魔,「不知道妖魔變成誰的樣子,前輩也請小心。」

「好的,那我還是去看看晴明吧。你們也小心喔,否則─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!」隨著這聲尖吼,女驅魔師盤在頭上的髮忽然散開變成尖銳的細刺,向兩人的頭突刺而去。

席捲而來的髮迅速抓攫了什麼,捲起扭轉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。

明白對方是妖魔,所以兩人都對女驅魔師有所警戒,因此牠發動攻擊的時候,七臨第一時間將拐杖擋在身前,煜燁則拉著七臨臥倒,避開頭髮的攻擊範圍。妖魔操縱著頭髮捲走七臨的拐杖,巨大的力量將鐵製拐杖扭成廢鐵,輕易的扔到一旁。

「閃的不錯,人類。還以為你們會像那無用的巫女一樣被一招放倒呢,呼呼呼~」妖魔裂開嘴笑了,尖牙閃著寒光,嘴角裂開直到耳際,看上去像是從哪部恐怖片裡爬出來的怪物。「不過是變成同伴的樣子就放鬆戒備了嗎?人類真是好騙。」

「早就知道你這傢伙是妖魔,看在前輩面子上沒說而已!」煜燁向後翻身躍起,雖然未癒合完全的傷口隨著肌肉拉扯傳來陣陣刺痛,但這點疼還不至於對他的動作造成什麼影響。抽出綁在腿側的槍對準妖魔攻擊,霰彈準確的在妖魔面前炸裂分散。

妖魔哼笑兩聲,動用頭髮輕易擋下子彈,「太弱了,這樣的東西是傷不了我的。看出我是妖魔又如何,你們不是沒攻擊嗎?還不就是因為我頂著那個人類的臉,以為處在偽裝狀態下我就不會攻擊嗎?」

妖魔將頭髮散開成放射狀豎於腦後。嚴格來說那並不是頭髮,而是妖魔本體的一部分,只是牠尚未完全卸下偽裝,雖露出獠牙與扭曲的臉,但身形還是保持著女驅魔師的樣貌,看起來就像是女驅魔師的頭髮在妖異扭曲。

比起煜燁尚能大幅伸展肢體動作,七臨的狀況就糟糕了點,自拐杖被捲走後,他就維持著坐倒在地的姿勢沒有移動半分。雖只有傷在右大腿上,但那切痕深深割裂至骨,差一點就要連骨頭一起截斷。即使在醫院休養了兩週,但也不過是回復到能勉強行走的程度,離痊癒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。

剛才閃避妖魔攻擊的動作讓縫合的傷口再度裂開,劇痛撕扯著神經,七臨的額上覆上一層冷汗,緊咬著牙齒,努力克制不露出痛苦的表情。現在這樣的狀況對上妖魔十分不利,好在那妖魔似乎是屬於異常謹慎的那種,即使是面對兩個傷患,也還在仔細計算雙方的能力孰強孰弱,畢竟神社方人數上還是佔有優勢。

若讓妖魔發現七臨的傷勢如此嚴重,怕是直接就下殺手了。

希望這邊的動靜能讓其他驅魔師察覺。這裡還算在神社的範圍內,應該有些監控狀況的符陣在,尤其是目前巫女負傷的緊張狀況下,應該會加強警戒才是。因此只要能撐到援軍趕來──

漫天髮絲覆蓋,妖魔幾個跳躍迅速縮短雙方間的距離,頭髮集成幾束螺旋狀的尖刺破空而來。

距妖魔較遠的七臨視線追隨移動,鎖定對方攻擊的軌道,張開單面結界抵擋妖魔的攻擊。幾乎與金屬同等堅硬的髮撞在結界上發出刮撓玻璃般的噪音,輕易的將結界擊碎。

煜燁側翻躲過兩道攻擊而來的髮束,閃著黑色金屬光澤的髮深深戳進碎石地中。煜燁趁隙開槍攻擊,卻被妖魔張成扇形的髮絲盡數擋下。

「就這點程度嗎?看來我是多慮了,不過是兩個弱小的驅魔師罷了。」妖魔終於撤下偽裝,露出原本的型態。三個猩紅的獸眼嵌在漆黑的頭上,嘴部大開露出鯊魚般的數層獠牙,原本做為攻擊武器的髮則化為覆蓋肩背直至上臂的鬃毛;妖魔的四肢與人類或其他動物完全不同,生長著數根尖刺,站立的姿勢像是用膝蓋和手肘撐地,移動卻相當迅速;妖魔的身軀包含臉都蓋著菱形麟片,閃著金屬般的光芒,看上去十分堅硬。

「──還是說,你們是想拖延時間等著其他驅魔師過來?」發出不同於女驅魔師聲線的粗啞聲音,妖魔蠻不在乎的說,「多來幾個也只是讓我多吃點而已,弱小的螻蟻不管來多少都沒有用。」

「確實是在拖延,」七臨微喘著氣伸出右手,五指平伸掌心向上,「但不是在等援軍呢。」語畢,手握拳做出抓握的動作。

妖魔周圍的地上忽然出現個巨大的符陣,白光旋轉著拔地而起,不明文字組成的長條狀光帶將妖魔緊緊纏繞鎖在中心。

「這符陣有點複雜,畫起來要點時間,還好你的注意力都放在煜燁身上,才讓我有時間完成。」在妖魔看不見的角度,七臨悄悄拿出了記錄著陣式的破舊書籍,趁煜燁吸引妖魔注意時佈下了這個束縛用的結界。閉了閉眼,七臨的聲音透著疲憊,還沒完全恢復的身體連帶影響了體力與靈力,光是這個陣式就用去了他大部分的力量。

「束手就擒……不對,受死吧,妖魔!」煜燁帶著有些顫抖的聲音怒道。他蹙起眉,強忍著身上的傷痕再次崩裂所帶來的陣痛,硬撐著打直身體,在結界外持槍指著妖魔的腦門。剛才一邊閃避妖魔攻擊又要找機會回擊,他四處閃躲狼狽得很,身上沾滿了灰塵,露出的繃帶也滾成了灰色,還散落了幾段鬆開的紗布隨風擺盪。

「哼哼哼,這種程度想困住我?過於天真了,人類。」被結界困住的妖魔絲毫沒有驚慌,裂著嘴露出應該是在笑的扭曲表情:「尤其是,在我知道這結界解法的情況下。」

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,妖魔本該無法動彈的前肢輕鬆的舉了起來,隨著動作,繞在妖魔身上的文字光帶鬆脫,落在地上逸散成無數光點。

「怎麼會──」語句未完,妖魔就擊破結界壁躍了過來,速度比方才攻擊時快上許多,可見剛才完全只是試探,根本沒有用上實力。

首當其衝的煜燁被結界破開造成的氣旋掀翻在地,但妖魔的目標並不是他,而是直衝七臨而來。

「咳、咳……七臨前輩——」趴在地上的煜燁,想伸手抓住妖魔的腳踝,卻因妖魔速度太快,怎樣也來不及。

操縱先前用來當武器的髮狀尖刺繞住七臨的脖子,妖魔猩紅的眼幾乎要貼到七臨臉上,「別忘了這是誰的身體。你母親很常使用這結界,甚至,她還告訴過我這陣式的弱點。」湊近耳語,妖魔緩緩收緊七臨脖子上的束縛,「如果對上的是你母親,說不定還會是一番苦戰。但你的話……用一根手指就足夠殺你。」

七臨沒有回話,他現在連呼吸都很困難,缺氧讓他的胸腔爆炸般疼痛,雙眼的視界開始泛黑。

被妖魔忽略的煜燁快速從地上爬起,俐落舉起槍試圖攻擊妖魔讓牠放開七臨,但妖魔的麟片異常堅硬,即使是近距離擊發的霰彈槍也無法傷牠分毫。妖魔連回頭也無,只是輕鬆的探了幾根尖刺過去,將煜燁團團捆住,並將槍捲起,如那根拐杖般扭成一團廢鐵。

除了眼睛,連耳似乎也要失去作用,七臨只覺得雙耳嗡嗡作響,手徒勞的抓摳著妖魔繞在脖子上的尖刺。妖魔將七臨提起舉在空中,張開滿佈尖牙的嘴似乎對他說了什麼,又或者只是想將他塞進口裡咀嚼……他已無法辨析聽見的聲音。

忽然,脖子上的箝制鬆開了。

七臨摔在地上劇烈的咳嗽,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那樣猛力的咳著。妖魔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站在那裡,連勒著七臨脖子的那根尖刺都維持著剛才的高度,只是鬆開了力道,連帶的也放開了煜燁。

轉變來得太突然,不只兩人無法反應,連妖魔自己都嚇了一跳般的愣在當場。但只有短短的數秒,下一瞬間,妖魔忽然用很快的速度撤走,留下狼藉的現場和還倒在地上的兩人。

沉默的從地上爬起,煜燁一拐一拐的走到好不容易終於緩下咳嗽的七臨身邊,「還好嗎?」他一邊問道,一邊撐起七臨的肩膀,讓對方靠在自己身上,臉上還帶著迷茫,「那妖魔是怎麼回事?幹嘛忽然跑掉?」

「咳……我也不清楚……」抹去眼角咳出的淚,七臨虛弱的回答:「以前,沒有遇過這種狀況。」

「呿,怎麼有種被人小瞧的感覺啊,真不爽!」扶起七臨,煜燁抱怨著:「也還好那妖魔忽然發神經,不然搞不好就這樣被做掉了。不虧是能讓老大受傷的傢伙,果然強得不像話。」

「確實很強,而且,牠說得沒錯,我確實是──猶豫了。」撐著煜燁勉強站好,剛才摔在地上讓七臨的裂傷又加重了,滲出的血在褲子上染出大片的紅。

「……明知道是妖魔,卻沒有攻擊,連設下結界防止牠跑掉都沒有。說是因為打不贏,其實我是……大概是、潛意識裡不想攻擊牠吧。」用力閉了閉眼,七臨說:「知道妖魔是以前帶領我的前輩……雖然明知道變成妖魔就不再是原本的人了,即使是同伴也應該消滅,但我還是……猶豫了。」

就像明知道身為高危險群的驅魔師,遲早有一天會面對自己或同伴的死亡那樣,是理智上知道、情感上卻無法輕易跨越的難關。

以前曾有過擊殺妖魔後,被那人的家屬揪著領子質問為什麼能這樣冷血的殺掉別人?

──正因為是「別人」,所以才能毫無阻礙的下手吧。

總以為就算是前一天還在談笑風生的朋友,變成妖魔的話自己也能很下心下手擊殺,但事實上,不過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前輩就已經這樣難受,若是更親密的人……

七臨忍不住思考,當初親手送走父親的母親,到底承受了多強烈的悲傷呢?

甩了甩頭,七臨說:「但我不會……不能再猶豫了。」像是講出來就能下定決心那樣,七臨握緊拳頭,「雖然沒有證據,但或許,那妖魔的停頓以及離開,是身為人的前輩的靈魂最後的掙扎。前輩她,說不定也很痛苦。所以為了那些痛苦的人、以及那些因此悲傷的人,我身為一個驅魔師,都不被允許心軟。」

「那是當然的吧。」煜燁想伸手拍拍七臨的肩,但他現在兩手都用在抓著七臨不讓他倒下,只好放棄這念頭,「就算會很痛苦,但那種東西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牠們繼續存在。正因為同為驅魔師,才更應該親手讓他們解脫!」罪惡的妖影,以及罪惡的妖魔,都不是應該存在在這世上的東西。受到蠱惑墮落成妖魔的人,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成為那種醜陋的魔物。

「好了,現在我的槍也沒了、你的柺杖也沒了,咱們只能回神社去報告了──你總不會還想追殺那妖魔吧?」架起七臨就往回走,煜燁嘆道:「……順便叫輛救護車好了,我覺得我全身都在痛……」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繃帶,都滲出血來了,然後轉頭想說查看一下七臨身上有沒有嚴重的傷口,不看還好,一看他覺得他的心臟快被嚇得從喉嚨裡蹦出來了,「嗚喔!七臨前輩你、你的血都流滿地上了啦!會不會太嚴重了點啊!?」

「傷口裂開而已。不過老實說我現在還真感覺不太到痛,而且眼前有點黑……先別報告了,還是先去醫院吧,我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妙……」七臨努力張大眼,模糊的視線讓他有種忽然變成重度近視的感覺,但那應該是由於失血以及疼痛所導致的反應──雖然現在身體似乎自己屏障掉了痛覺,除了麻痺以及不太能控制四肢外,他還真沒什麼其他的感覺。

「撐著點,不要閉眼啊!這樣會死掉的!!七臨前輩——」煜燁不顧身上不斷崩裂的傷口,迅速把人揹起,往神社大門狂奔而去。

應該是、叫救護車比較快吧……被扛著奔馳的七臨無力的想,回醫院去大概會被醫生揪著耳朵罵吧……



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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