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艾耶雷克】任務001 為了菜鳥所準備的

「去吧，這個任務很適合菜鳥，這隻妖魔除了很會逃以外沒什麼本領，根本就是為你們量身打造！」年輕的巫女將寫著任務的紙塞給新進人員，對新人露出不知該說是自信還是狡詐的笑容，揮了揮手讓負責協助新人的道士帶著人離開。

七臨‧劉看著還一臉茫然的新人兩手緊捏著紙，還想說些什麼、卻被前輩拉著離開房間。他原本是想來回報自己的工作，剛好遇見千羽晴明在交代新人任務，便在一旁看完了全程。

很會逃跑的妖魔嗎？自己的第一個任務，面對的也是隻善於躲藏、動作敏捷的妖魔。他有些懷念的想。當年發任務給自己的，並不是現在這位年輕的神社領導，而是她的母親。那是……距離現在三年以前的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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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逢容易下雨的季節，連著幾日不見陽光，人彷彿也要像天空一般化成灰濛濛的一片。18歲的七臨‧劉撐著傘，拿著標示妖魔出沒位置的委託單，轉頭看向被指名要陪著自己出征的前輩。將頭髮挽起的年長女性撐著一把黑傘，也拿了同樣的任務單正在端詳，注意到視線，她轉頭朝七臨笑了下：「緊張嗎？不用擔心，第一個任務的妖魔不會太難對付。」說著，猜測著七臨的年齡，又說：「我第一次出任務時跟你一般大，也很緊張，難免的。」

試圖不去想對方到底把自己想成幾歲──長得一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的娃娃臉就算了，身高更是他不願提起的痛，七臨轉頭，順便也轉開話題，「關於任務，前輩有什麼想法嗎？」

「我的工作是協助你，所以應該是你告訴我，你想怎麼做才對。」前輩將任務單對折塞進口袋，「所以，你想怎麼做？」

引導式的教學法嗎？七臨想了想，回答：「首先……先確認妖魔的正確位置。雖然有給出沒地，但妖魔不一定會乖乖待在原地……然後就是……設下結界、以防逃脫，找尋弱點、伺機擊殺？」少年想著母親教導的內容，背書般的唸道。

年長的女性聽了回答，有些好奇的問：「千羽大人告訴我，你並不是接受神社訓練培育出來的道士，而是向神社自請加入的？」但少年的回答，卻是神社訓練課程上的內容。

七臨點點頭，「以前在家裡，母親教過我一些妖魔的知識跟擊殺的方法，她以前也是神社的一員......但發生了一些事，所以不太想讓我到神社接受系統教育，我只好在家自學。」他笑著解釋，「不過基本的認知還是有的，對付低階妖魔應該不成問題！」

發生了一些事？女驅魔師敏銳的捕捉到關鍵字，「……這樣啊，那麼這次的任務，就交給你來主導，讓我看看你的實力，好和千羽大人報告。」但是少年的表情……雖然是笑著，但她卻覺得，少年並不希望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。

「沒問題！」七臨伸手攔了計程車，拿出任務單，把地點唸給司機，「不過要是我撐不住的話，前輩可要幫我喔！」他說，然後朝女驅魔師擠了個不怎麼好笑的鬼臉。

計程車停在一座廢棄的工廠前，熱情的司機聽說兩人是神社的驅魔師後，非常堅持不肯收下車費，還留下電話，表示回程也不收費，要兩人一定要叫他的車，還再三強調之後才離開。

有些無法招架此番熱情攻勢的女驅魔師，尷尬的收起被司機硬塞回手中的車資，「……好了，我們到了。」她端詳著大門深鎖的工廠，那是被荒廢了一段日子的地方，鐵門上滿是鏽蝕，廠房的鐵皮屋頂也滿是破洞，除了鏽斑之外還爬滿了藤蔓。即使是剛過午時的現在，這裡看上去依然陰森。

「哇啊，看上去就是住著什麼恐怖東西的地方──」七臨語氣平板、像是在朗誦什麼無趣的經文般的唸著：「前輩臉上這麼寫著呢！」接著粗魯的砸開大門上的鎖。

回應少年的是女驅魔師的當頭一擊，丟下抱著頭蹲在地上的七臨，女驅魔師率先走了進去。

越過一小塊空地，來到廠房的內部，托屋頂上那些破洞的福，光線從上頭照了進來，雖然會漏水，卻也讓廠房內部的能見度上升不少。工廠裡的機具已經全部撤走，只留下空曠的鐵皮屋，一地的金屬碎屑反射著光線，襯著地上淺淺的積水，顯得有些刺眼。

女驅魔師收了傘，環顧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空間，對剛進來的七臨說：「撲空了呢，這裡不像是妖魔躲藏的地方，反倒是成了烏鴉巢穴。」

從兩人進來開始就盯著兩人的，是受到金屬碎屑的反射光吸引，乾脆定居在此的一大群烏鴉，數量之多，幾乎停滿了廠房的屋樑。烏鴉們的眼虎視眈眈的瞪視，彷彿只要兩人做出什麼可疑的舉動，就要一舉而上，將入侵者驅逐出境。

女驅魔師觀察四周，確認有無妖魔的蹤跡。她小心翼翼的繞著廠房走了一圈，朝七臨說：「也許只是暫時離開？」撿起一片沾著血跡的黑色羽毛，「這裡的烏鴉看來不太喜歡陌生人，說不定是因為被攻擊過。」

少年湊上前看了眼羽毛，感嘆：「如果能問問那些烏鴉就好了……對啊！問烏鴉就好了嘛！」忽然加大的音量，讓停在樑上的烏鴉警告似的叫了起來，好在沒有撲下去攻擊。

在女驅魔師疑惑的眼神中，七臨在背包中翻找，抽出了一本看上去有些年紀的破舊書本。書本背上的裝訂線出了毛邊、還斷了一根，封面因為常被翻閱的關係，油墨脫落了大半，幾乎看不出上頭圖案原本的樣子。

少年不甚溫柔的翻動書本，發出啪啦的聲響，最後在某頁停了下來，抬頭向女驅魔師解釋：「這書上有個符陣，踩在裡面就能和烏鴉溝通！」他興奮的用長傘底部充當畫筆，對照著書本，找了一塊相對乾燥的地，畫起了複雜的圖案，一邊碎唸著：「我還想說這陣式除了拿來炫耀之外沒什麼用處，畢竟只是能和烏鴉說話而已，沒想到卻在這裡派上了用場，媽媽真是真知灼見！」

女驅魔師退到一旁，看少年自顧自的畫好了符陣，站在裡面對著屋樑上的烏鴉喊話。她的視線從少年身上移向了幾隻真的飛下來聚集在少年身邊的烏鴉，又移往地上那個看不出是由那些符咒組成的陣，最後停在少年隨手扔在地上的書本。

書斑駁的封面上寫著個字──也可能是個圖案。女驅魔師的視線停在上面，久久沒有移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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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了幾日的雨終於停了，地上的積水映著即將落下的夕陽，將周圍的景色染得一片橘黃。逢魔時刻，被如此稱呼的、白晝與夜晚交會的黃昏，伴著橘色的晚霞更顯得詭譎。像是要打破這緊繃的氣氛般，一聲尖銳的鳴叫劃過長空，緊接著，一隻羽毛凌亂的烏鴉衝過天際。

飛竄在廢棄工廠旁的烏鴉像是受了傷，移動的路線歪曲搖晃，彷彿下一刻就會不支墜地。掙扎著飛行的烏鴉正在逃命，想從追著自己的怪物爪中存活下來，但顯然，從地面追逐著食物的妖魔並不想如烏鴉的意，幾個彈跳，撲向牠期待著的晚餐。

妖魔張開嘴，尖利的牙齒緊緊咬住烏鴉的翅膀，可下一瞬間，烏鴉從牠嘴裡消失，只留下一張破碎的紙片。

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妖魔，順著慣性作用的拋物線下墜，卻硬生生撞上一睹透明的牆。

被撞擊的透明牆面發出淡淡的白光，圍成圓形困住妖魔，牆壁延伸到地面，在地上的是一圈符文陣式。躲在一旁的少年與女驅魔師，見妖魔被陣式困住之後，才從廠房裡走出來。

「啟動結界的時間抓得真準，不虧是前輩！」七臨說著，靠近正憤怒刨抓透明牆的妖魔：「……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妖魔呢……」被困住的妖魔有著漆黑的顏色，背上長著幾根巨大的肉刺，四肢則是尖銳的四爪，正趴伏在地發出低吼，

「你的誘餌式神引導的也不錯，落點很準確。」年長的女驅魔師對七臨笑了一下，收了笑，有些嚴肅的補充，「抓是抓住了，但這結界撐不了多久，快處理掉。」

「是！」少年嘻笑著翻開破舊的書，翻找著適合擊殺妖魔的符咒，「唔……就試試這個好了，以前都是對著石頭練習，對著正版的妖魔還是第一次，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……」翻開的書落在某個畫著陣式的頁面，少年仔細研究陣式的線條，將它們一一記下。

幾分鐘後，七臨抬頭，左手捧著書、伸出右手指著妖魔，眼睛緊盯著妖魔的頭部，一語不發。他正在腦中描繪剛才記下的那個陣式，那不算是非常複雜的符陣，至少比起他先前畫在地上的那個簡單許多，是用於攻擊的初級符陣。但即使如此，對現在的他來說，還是需要一定程度的專注力才能保證不會「想」錯任何一道咒紋。

沒有任何預兆，妖魔的頭部忽然出現跟透明牆面有著相似透明壁面的結界，正好將妖魔的頭包圍住。結界只出現了數秒，隨即就消失了，但妖魔的頭，卻隨著結界的消失而落下──那個結界的壁面截斷了妖魔頭與脖子的連結，使妖魔的頭瞬間被斬斷。

「──搞定！」七臨回過頭，對等在一邊的女驅魔師微笑，順手將書塞進背包。

女驅魔師點點頭，「做得還不錯，就是花費的時間久了一點，妖魔可不會站在那裏等你翻書。」露出笑容，「比起你母親，慢了不只一點兩點。」

少年睜大眼，「前輩認識我媽媽？啊……她以前也是神社的成員，離開神社也才兩、三年，會認識也是正常的嘛。」自嘲的笑笑，少年自己做出了解釋。

「除此之外，你母親以前剛好負責引導我，現在輪到我協助她的兒子。」女驅魔師用懷念的語氣說著，「要不是正好見到那本書，我也不知道你是她的兒子……她現在過得好嗎？」

聽見女驅魔師的問題，少年的笑容黯淡了幾分，遲疑了一會兒，才說：「母親她......現在隱居在家裡，陪著父親。」轉身看向正慢慢灰化散去的妖魔屍體，抬頭：「前輩，我們回去交任務吧，雖然現在還不成熟，但我一定會努力學著獨當一面。」就算是為了母親，還有其他被妖魔傷害過的人們。

太陽已經全部落了山，街燈一閃一閃照出昏黃的光線，廢棄的工廠裡，少年與女驅魔師面對面站著，廠房裡的烏鴉將頭埋在翅膀裡休息，少年的眼映著街燈的光芒，看起來異常閃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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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做什麼站在那裏傻笑？」年輕的巫女疑惑的看著面前的人，皺了皺眉，回到暖桌坐下。

「……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。」七臨‧劉將一小疊紙放到暖桌上，把視線移到窗外。又到了這個陰雨綿綿的季節了，他想，自己是不是已經足夠獨當一面了呢？是不是已經能夠，保護好想保護的人了？笑著，他對年輕的神社領導人說：「這是上次任務的回報，千羽大人。」



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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